科技能赋能城市规划，但科技公司是否可以参与、干预甚至主导城市规划呢？则一对谷歌公司近期在加拿大多伦多的试验性城市开发项目提出了质疑，包括数据收集、数据运用、公共利益等多个方面；则二则邀请了Sidewalk Labs的Rit Aggarwala进行访谈，为心存好奇与疑虑的读者进行解答，不知道是否会扭转你对科技公司参与城市规划的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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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应该由科技公司来规划我们的城市吗
图一、2017年10月，在谷歌母公司的多伦多智慧社区规划媒体发布会前加拿大首相贾斯汀·特鲁多与Sidewalk Labs的CEO多克托洛夫一同欣赏孩子们的城市模型作品。
Sidewalk Labs的多伦多计划意味着对自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北上以来，加拿大城市规划指导原则的彻底背弃。
Sidewalk Labs隶属于谷歌母公司Alphabet，其目标是帮助科技企业进入到城市规划行业中来，它一直在为加拿大最大的城市多伦多规划着如何大规模重新开发滨湖东区，重建其未来愿景。
在城市事务专家John Lorinc的采访中我们了解到，多伦多码头区（Quayside）的未来，将会是一座高科技、数据导向的社区，它至今吸引了大量的关注力是因为其希望构建成为“一座Facebook的现实物理版本”。
但是该提议项目的风险远远超过了数据收集和数据运用的范围。
作为一个城市发展治理方面的专家，有着相关针对PPP公私合营的专业知识，我十分担心“智慧城市”倡导者与大数据批评家们的激烈辩论，会阻碍加拿大认识到谷歌的计划不只是一款App产品，这还是城市规划。
而它意味着著名城市规划师简·雅各布时代所倡导的公民参与及问责制的城市规划原则的极端偏离。
大片面积的土地转交私人公司后，很多亚洲城市对其在社区和城镇建设时进行规划控制，例如马尼拉、新加坡、河内都见证了城市大型综合开发项目的出现。“他们可能没有遍布广泛的数据传感器，但他们的设计与Sidewalk Labs的多伦多计划相似。”
金丝雀码头（Canary Wharf）
一个企业大型项目
私有化的规划也存在在民主的西方国家。在撒切尔夫人的时代，伦敦为几个城市开发公司专门设计了越过地方市议会权限的负责人，而这些地方议会通常是被反对工党的政治家所主宰。开发商因此能够与这些不起眼的特殊目的主管部门进行了秘密交易，搁置当地的问责程序，以打造包括金丝雀码头在内的专属商业和住宅区。
加拿大的民主当然也有起有落。但与英国的情况不同的是，联邦政府对城市事务没有管辖权，因此企业参与城市规划的情况更为普遍。
例如，位于多伦多的谷歌迷你城市的隔壁，开发商第一湾（First Gulf）正在提议在东港（East Harbour）市地区建立一个大型办公楼。多伦多市目前也允许开发商的宏伟蓝图规划，甚至可以超出他们拥有的土地范围，包含对相邻区域的规划设想。
由于规划是最首要保障的是关键性的城市公共功能，所以私人企业的参与在某种程度也十分令人担忧。
与城市一同运转
正如我在最近的一次社区咨询会议上看到的，第一湾开发商正在与多伦多城市规划师、城市公园部门和公共交通机构官员密切合作。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提出的细节甚至超出了法定规范的细致标准，而其中公共利益是前线和核心。当然利润动机并没有消失。当地居民需要为此保持警惕。尽管如此，第一湾显示了私营公司和公共机构之间的合作可以为公众利益服务。
东港计划和谷歌计划的主要区别在于，谷歌的人们并没有以日常的方式走进城市，而是以高度规范的方式，一直秘密地与多伦多海滨进行谈判。
图二、Sidewalk Labs计划在多伦多东部的码头区开发新社区。
一些其他的想法
多伦多市议会最近批准了面积达800英亩的波特兰地区，该议会最近批准了自己讨论很多的计划，重点放在保留电影制片厂的空间上，但是并没有提到谷歌。在最近多伦多大学的一个小组讨论中，多伦多海滨区副主席克里斯蒂娜·维纳（Kristina Verner）说她面临着非常大的土地实操性差异。她解释说，如果谷歌的Sidewalk Labs能够控制更大的区域，该计划才可能得以实现。但是目前来看，这座城市不大可能给予一家美国公司自主规划800英亩该市土地的权利，因此这份协议随时可能崩盘。
尽管如此，其他公司很容易受到谷歌大力吹捧其新型智慧城市计划的启发，向其他城市提出类似的以智慧城市为名目，以科技为导向的社区开发建设计划。但是很明显，科技公司扩展到城市规划会触及加大加拿大城市规划和城市建设中最核心的民主原则。私人企业不对人民负责。政治家们很容易被高科技企业的各种花哨技术所吸引。而只有公民可以提醒政治家，城市建设确实可以交易-但必须是尊重公众利益的交易，尊重公共法律和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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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的多伦多城市试验：与Sildewalk实验室的Rit Aggarwala的问答讨论
Google很可能已经是您日常互联网体验的一部分。但现在其姊妹公司Sidewalk Labs正在寻求成为您在城市日常体验的一部分。从多伦多的海滨区（Waterfront Toronto）的实验开始。该公司专注于测试以技术为基础的城市规划建设解决方案，以应对各种城市挑战。这家Alphabet公司子公司Sidewalk Labs已经启动了与多伦多海滨区及当地社区的合资项目。
Sidewalk将部署“城市和技术专家”，重新思考和重新开发多伦多的码头区和东部滨水区，并将其打造成为一个繁荣的“全球枢纽”：一个已经引起世界关注的城市创新试验场。
本月早些时候，Sidewalk Labs首次在社区会议上向人们展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关注的是当地人希望看到的新科技驱动的多伦多。会议参与者被鼓励多多在线提出疑问，而多伦多海滨区（Waterfront Toronto）首席执行官Will Fleissig和Sidewalk首席执行官Dan Doctoroff的对话则传递了重大的承诺-包括更实惠的住房和更好的流动性。企业城市的愿景正在逐步形成，特别是在零售巨头亚马逊正在寻找另一座城市来安置其第二个总部的背景下，美国各地市长们都不遗余力地向他们推销着自己城市能为这家巨无霸公司提供什么。尽管如此，Sidewalk Labs团队在社区会议上预测：“如果亚马逊看到我们所做的事情，那么他们最终选择哪里都不重要，他们只会遗憾没有选择这里。”
但Sidewalk Labs继续向公众保证，多伦多不会成为另一个“科技飞地”。Doctoroff和Fleissig强调“倾听、反思和共同创造”的重要性，希望解决因允许海外技术型公司对多伦多大片土地进行规划而引起的焦虑感问题。尽管Sidewalk Labs规划的目标是“将以人为本的城市设计与尖端科技融为一体”，但许多当地人对谷歌子公司的介入表示怀疑。人们一直担心Sidewalk Labs这类“房地产科技企业”的目光会更多地集中在像自动驾驶车辆测试这样的技术创新上，而不是像多伦多长期存在的住房不平等的社会议题与挑战。近期住房政策活动家们也在社区会议上不断发言，表示担心这个科技巨头的介入会引发多伦多的房屋可负担性危机。
图三、多伦多滨水区，照片来自Sidewalk Labs。
但是如果想建设一座伟大的公共空间，就需要真正地关注空间本身。在任何成功的项目中，保持对本地特性的关注和对活动的优先排序，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科技创新企业要来此地扎根，那么城市的创新——从自动驾驶汽车到数字化——都必须保持对这些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并增强社区便利性。此外，今天的场所数字营造必须保持技术伦理标准，同时促进那些减少技术项目影响的政策实行，特别是那些依赖于多伦多作为测试的项目;从存在问题到监测、排除、转移、隐私、偏见等等。
考虑到这一点，本文作者采访了Sidewalk Labs的Rit Aggarwala，以了解更多关于多伦多滨水新区项目将如何展开:
Q：在第一次社区会议期间，Sidewalk向居民学习了什么?
A：坦白地说，没什么可惊喜的。就人们对城市发展的期待方面，在公众看来城市的可负担能力是很重要的问题。紧随其后的是对城市流动性或者说移动性的关注，尽管我们本身对这个问题的质疑和担忧较少。我认为人们普遍觉得，即使没有用足够的时间用于自主共享车辆这样的话题上，但是我们在离市区很近的地方做的任何事情都会加重流动性挑战。所以，可负担能力仍是具有非常优先权的。
不出所料，在Sidewalk和多伦多滨水区的合作中，主要关注点围绕着个体用户隐私、收集哪些数据、如何运用这些数据、规则管理这些数据。将此确认为人们最关心的问题是有帮助的，但对我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惊喜。从非传统互联网信息收集和转售业务的公司角度来看，我们对于如何从事隐私工作有很多想法。相反，我们正在考虑如何更具体地使用数据来改善城市环境，这不仅仅是为了收集数据而收集数据。
还有另外一件让人感到热血的事情。居民中们来自于城市的各个角落，而不仅仅是我们谈论的地区附近的几个社区。这里有很多年轻人的城市观众，这在像这样的市政厅会议是不寻常的。
最后，我会观察一下：哇，加拿大人真的很有礼貌。即使是最关键的问题，他们也是以积极和尊重的方式表达出来的。
Q：这个长期项目如何与当前和发展中的当地社区目标保持联系？
A：这里有大量的这种类型的对话，但今年也会在更有针对性的小团体互动中发生。目前，我们正在彻底地充实将要涉及的内容。
Q：你对社区会议的看法有什么创新之处?
A：在一天结束时，它就是关于说话和倾听。从人际交往方面，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改善的。虽然我认为我们会用数字技术来分享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是收集信息，但是现在我们知道更大的风险并不是我们在与人交流方面没有创新，而是我们过分强调创新后，那些可能开始倾向于紧张的人，太容易被我们所说的恐吓到。这么说的话，保持低技术含量也是有好处的。
我们正在努力的是使用可视化和建模。可视化总是被用于渲染，但是使用3D图像或虚拟现实很明显有机会给人们更具象的想象呈现，能够感受到我们在多伦多的感觉。在建模时，规划人员总是使用这些大而复杂、但往往笨重的模型。我们有一个团队正在研究如何做更轻量的运输需求和土地利用模型。如果你可以使这些工具变得易于使用，那么这将带来很大的机遇，不仅仅是一个专业的工具顾问，还可以使工具升级对外公开。旧金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在某种程度上公布了一个关于个人如何扩大公交系统的在线游戏。这不仅仅是一种工具，它还表明，如果让人们有机会运行他们自己的程序并找到自己的解决方案，就可以改变他们对项目的看法，并帮助他们感受到超过工具本身更多的所有权。
Q：这个计划中“激进的灵活性”是什么意思？它与住房可负担能力有什么关系？
A：激进的灵活性对可负担能力产生影响的方式之一是：为空间创造一种能力，使其能以更快、成本更多的方式，适应新的形式或新的用途。例如在纽约这样的街区，曼哈顿空置的店面越来越多，同时我们的住房也大量短缺。要把现在的商业模式转化为住宅需要很长时间，这是改变这一现状的一大障碍。如果你是那个空间的所有者，那就更有利了，你可以在那里开另一家商店，而不是做一种需要改变建筑用途的大改造。我们认为，如果能设计出既快速又容易适应的建筑，无效拆墙，也不造成浪费，那么就能逐步增加住房供应量，使房价回归现实。
Q：概述Sidewalk Labs多伦多的公共交通如何支持城市中的现有模式，如地铁和电车？
A：流动性是我们有潜力发挥巨大作用的方向之一。它的确依赖于对现有交通模式的扩展，以及创造新形式的城市交通。事实上，除非我们把现有的公共交通系统扩展到我们的网络上，否则这个网络没有什么希望实现。你不可能创建一个跟现有交通系统完全不同的新系统。
我们设想的是，我们可以利用整体房地产开发的力量，也许还有一些创新的融资工具与城市合作，加速实现城市已经想要做的事情。
在交通方面所给我们真正的机会是加速他们已经在尝试做的事情。无论何时你可以把交通扩张和一个大的房地产开发项目联系起来，就像Hudson Yards所展示的那样，你有机会通过创新的融资方式来加速它。
多伦多市的许多计划都是众所周知的：他们几年间一直在考虑把女王码头的电车延伸到东方边，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战斗的生命线。我们已经讨论过将京王大街和樱桃街线向南扩展的计划，我认为这将是我们的重要一环。最后，还有一个与MetroLink通勤铁路的当地高速概念有关的计划，以创建一个新的火车站，火车轨道正好在我们的东边。通勤铁路通道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机会。所有这三个将是我将优先考虑的项目。
Q：一些城市专家对城市是否能同时“从互联网上”和居民中“建成”表示怀疑。你会如何回应这些担忧?
A：我认为，任何城市本质上都是一套技术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些技术通常嵌入在建筑环境中，以及人们使用这些技术并使之成为自己的行为方式。当我们开始在Sidewalk的实验室时，我们做的一件事是针对计划中的社区和“智慧城市”的发展，从马斯达尔到莱斯顿，进行了一场漫长而深入的研究。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在于，人们批评这些地方是没有效果的，只是反映了中央计划。但是，50年后的今天，他们觉得很真诚，因为居民们有时间让他们自己去实现，让他们自己定制，体现个性化。我认为紧张感总是存在的，但我们所期待的是利用数字技术加速这一进程的潜力。如果你能弄清楚如何让建筑更具适应性，那么你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使用不同的使用周期，从而为你提供很多计划社区所缺乏的真实性。
同样的，如果你的零售空间是灵活的，那么你可以制定你的使用模式，这样你就不会被星巴克困住，因为当地的企业家很容易建立起一个企业;建立一个新的空间并不需要花费多少钱。你可以想象一个公共领域如何根据人们怎样使用它做出反应。如果你注意到人们聚集在一个地方，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就是把这个地方变成一个指定的广场。我们的愿望不仅是把人们带入一个地方的设计，还要使它成为人们可以定制的工具。比如iPhone:如果你有一部iPhone，我有一部iPhone，即使我给你所有的密码，即使我们买的那天，它们是一样的，但我的密码对你来说依然没有用处。iPhone是经过设计的，所以您可以定制它们，使它们成为您自己的。我认为我们应该以一种非常相似的方式来思考这个城市。
Q：多伦多的Sidewalk Labs如何能增加人与地方之间的人际关系?
A：我们特别兴奋的一个想法是数字导航，全球的城市都已经研发了导航系统，众所周知，如果你能让城市清晰直观，让人们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会感到迷失，那么他们就会更好地利用空间，并且在那里感到更舒适。我认为数字技术在这个领域是有机会的，就像标牌一样，不是总是在目的地之间指向相同的方向，而是根据一天的时间进行变化。我们知道，人们在早上要找的第一件东西与星期六下午他们可能要去的地方存在很大的不同。也许这甚至可以考虑人们根据Google搜索或Google地图指示分享的内容。我们可以帮助一个人找到他们的路径，而不用看他们的电话或了解其他匿名信息，并在屏幕上显示他们的目的地。即使您提供高度个性化的信息，您也可以保持匿名。这只是一种方式，我认为你可以使用这种数字技术，从而拥有一个真正感觉自我的地方。
Q：这个项目如何使用实验和新技术计划，并追踪可能导致新问题的外部因素?
A：理论上，外部性事务很难事先弄清楚。我们要做的许多工作就是测试一些东西-我们将在全面推出之前进行试点。我们希望我们将在多伦多做一些实验，顺便看看人们如何回应事情以及激发的兴奋，同时也确保我们正在考虑所有潜在的影响。
Q：你想让这个地方的社区知道这个项目吗?
A：我希望无论是在设计还是在建设过程中，这里都能变成首选的世界城市公共空间之一。坦率地说，如果读过PPS博客的人给出了他们的想法，我会很激动，因为这个想法不仅限于多伦多市民，而且的确是要从世界各地得到更多好的想法。
当它建成时，我们希望这里能够成为这样的一个地方，如果你有一个关于大城市公共领域进行测试的新想法，那么多伦多正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开放的数据和完善的信息收集规则。我们希望这是你最容易测试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