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抢跑”5G隐患爆发 毫米波之后“C波段”又成大麻烦

黄琨
根据美国4大运营商早前公布的5G部署计划,AT&T和Verizon现阶段5G网络采用的都是高频毫米波段,上述的一系列问题,都是由于高频频段自身特性造成的。因此,虽然Verizon目前的计划显示他们的建网频段只有28GHz这1个,但理论上说,这不可能。

4月3日,韩国、美国相继开通5G网络,出人意料地成为全球最先跨入5G时代的2个国家。美国没有顶级通讯设备商,如何能最先完成5G网络部署?不少人质疑称,美国此举其实是为了维护全球科技领导者的形象而强行“抢跑”,实际上有不少问题仍未解决,比如频段分配问题。

后来的事情发展证明,这些质疑不无道理,在初期的毫米波网络饱受吐槽之后,美国的中频频段部署又出了问题。

根据PC Mag网站编辑在5G开通第2天的街头实测,芝加哥的Verizon 5G网络问题重重,包括但不限于:网络覆盖率低下,多数地区的5G信号只存在于寥寥几条干道附近,且信号密集度不一;5G网速未达标且信号衰减严重,不仅最高速度600Mbps远不及1Gbps的理论下限,且基站覆盖范围小(约100米);5G信号穿透差,隔着一堵墙就失去速度等。

事实上,这些问题本来并不成问题,或者说,这些现象的出现应该都是业内人士能够预料并加以解决的,因为这是这个频段电磁波的固有问题。

根据美国4大运营商早前公布的5G部署计划,AT&T和Verizon现阶段5G网络采用的都是高频毫米波段,上述的一系列问题,都是由于高频频段自身特性造成的。因此,虽然Verizon目前的计划显示他们的建网频段只有28GHz这1个,但理论上说,这不可能。

根据3GPP R15版本的定义,5G NR包括了2大频谱范围,分别是450-6000MHz和24250-52600MHz,前者统称为“Sub-6频段”,后者就是广义上的“毫米波频段”(严格来说毫米波频段应大于30GHz)。根据物理学定律,低频电磁波速率低、穿透弱,但容易衍射,可以绕过建筑物,覆盖范围大;高频电磁波传播速率快,但不易衍射且衰减快,覆盖范围小。必然要有中低频段的加入,才能实现全美的5G覆盖。

上周,T-Mobile CTO雷透露,Verizon推出的5G“永远不会覆盖美国农村地区”,Verizon CEO维斯特博格(Hans Vestberg)也公开表示毫米波“并不是覆盖频段”,可以说是变相承认了这一点。

作为对照,原美国第3大、第4大运营商T-Mobile和Sprint合并后欲共同推出的5G网络,结构就更加科学。他们计划利用T-Mobile的600MHz低频段做覆盖层、毫米波高频段做高容量层(热点),利用Sprint的2.5GHz中频段做容量层,建设成一张美国历史上最广覆盖、最高容量的移动网络。可以推测,这也将是AT&T、Verizon的布局方向。

但是,前期没准备,临时想抱佛脚却没有那么容易。当前,美国的中低频段——尤其是宝贵的C波段分配——出了大问题。

C波段传统意义上指的是频率为4.0-8.0GHz的一段频带,不过,在过去用于卫星通信时,它一般指的是3.7-4.2GHz的下行频段,同时配以5.925 - 6.425GHz的上行频段。

根据前文所说的3GPP规范,该波段如今被纳入了5G网络频段,大体范围不变,但具体频段因国而异,比如美国的C波段为3.6-4.2GHZ频段,英国为3.4GHz频段附近的150MHz频谱和3.6-3.8GHz频段中的116MHz频谱,我国C波段为3.3-3.6GHz和4.8-5.0GHz。

与毫米波相比,C波段具有2个非常明显的优点:从经济上说,C波段覆盖范围大,可以依托现有的基站网络建设,无需布置密集的新站点;从技术上说,与毫米波相比,C波段在非视距环境传输和室内信号穿透方面具有明显优势。

而和使用频分双工(FDD-LTE)技术的低频波段相比,C波段允许信号在同个信道上传输和接收,无需使用专用双工器隔离传输和接收,节省了成本。

总而言之,作为网络覆盖以及系统容量两者的最佳平衡者,C波段是5G网络中最宝贵的频段之一。

然而,对于这个频段的利用,美国目前深陷在了利益的泥淖之中。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委员奥瑞利(Michael O'Rielly)在周四的演讲中公开表示:“我们在中频段的(拍卖)行动不合格……全国范围内共有1550兆赫的毫米波频谱可供5G使用,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唯一确定的中频频段是3.5GHz。”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问题,和美国的体制有关。和国内由工信部统一给各运营商分配频率不同,FCC在频谱分配方面遵循市场化原则,不仅在发放方面要通过公开拍卖,已分配的频段通常不能强制收回。

前面提到,美国的C波段为3.6-4.2GHZ频段,前面也提到,3.7-4.2GHz过去一直是卫星通讯的下行频段,掌握这部分频段的并非美国政府机构,而是几家卫星通讯公司。结果导致,如今美国能否完成建设“历史上最广覆盖、最高容量的移动网络”的千秋大计,希望就寄托于Intelsat、SES、Eutelsat和Telesat这4家私人公司身上,纠纷也由此而来。

早在几年前5G网络还在讨论阶段的时候,通讯行业就有声音要美国政府收回这部分频段,再重新分配。这此事一方面有悖于市场化的原则,另一方面,当时5G网络尚未成型,对C波段的需求并没那么强烈,因此这部分声音并未得到重视。如今毫米波网络问题频出,相关声浪就又涌动了起来。

另一边的卫星通讯公司手握这份宝藏,自然要待价而沽。如果把波段交由FCC拍卖,大部分收入归美国财务部拥有,明显是不利于他们利益的。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反对政府收回C波段的想法。为此,4家公司专门成立了一个“C波段联盟”,集中力量游说各界,高举着“市场经济”的大旗,宣扬他们的“基于市场的解决方案”。

这其中涉及到可能高达数百亿美元的利益。德意志银行预计,200MHz的C波段频谱可能会带来110亿美元的总销售额;美国有线电视协会表示,整个500MHz的C波段频谱价值可能高达600亿美元。

那么,C波段联盟的方案是什么?首先,他们将提供C波段频段给通讯厂商,看起来大公无私?实际上他们承诺让出使用权的波段只有200MHz,甚至在一开始,他们只答应让出100MHz频段。

除此以外,他们还要求,这200MHz频段不能用传统的拍卖方式发放,而是通过“令人满意的基于市场的办法”,交由他们自己和5G无线运营商“沟通”。也就是说,他们还要独享这数百亿美元的收益。

他们还表示,相较于让FCC进行长时间的准备和拍卖行动,这是让C波段在美国5G网络中商用“最快的方法”。听起来,与其说这是建议,倒不如说更像是威胁。

以美国的整个5G计划为后盾谋取自己的利益,看上去有点“薅国家的羊毛”的样子,不少人难以接受。为了反制C波段联盟“市场经济”的大旗,另一拨人祭出了熟悉的“国家利益”、“公众利益”口号。

众议院能源商业通信技术小组委员会主席道尔(Mike Doyle)就曾质疑:“我想我们要问一下: FCC凭什么会允许一组外国卫星提供商拿着可能可以解决我们国家的宽带需求的数百亿元资金抽身离去?”美国电信巨头康卡斯特也表示,C波段联盟的提案“违背了公众利益,应该拒绝”。

与此同时,今年2月有消息称,谷歌、Charter 通讯和其它电信集团正在全力反对波段私有化交易发生,谷歌认为私有化的商业5G波段会让不受监管的竞购方拥有太多的力量,可能导致所有频谱被1家公司所有。

不幸的是,可以对此事一锤定音的FCC,显然也受到了外部干扰,其内部也出现了“市场派”和“公众利益派”。

前面提到的奥瑞利就是市场派之一,他将反对C波段联盟的群体称为“市场手段的反对者”,于是就将反对C波段联盟上升为了反对市场手段。他认为,要释放所有500MHz的C波段5G信号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的任务是“采取一个计划,通过适当的保护,使中频频谱尽快进入提供商的手中”。

另一位卡尔(Brendan Carr)则表示:“我现在关注的是让大城市或人口密度极大限制网络容量的地方,获得超过200兆赫的频段……我的重点是:我们如何获得比CBA提案所提出的更多的频段。”

对于当前的混乱局面,美国蜂窝网络电信工业协会(CITA)CEO贝克(Meredith Baker)曾哀叹,美国竞争对手的运营商拥有的中频频谱是美国运营商的4倍,所以他们能更快部署5G网络。

他指的应该就是中国。目前,我国有3.3-3.6GHz和4.8-5.0GHz总共500MHz的C波段频段,而美国只有3.55-3.7GHz这150MHz左右频段可用。

此外,英国行业监管机构Ofcom早在2017年就宣布,3.6-3.8GHz频段的优先使用权,从卫星和固定连接服务转移到移动服务上。Ofcom当时表示,C波段频率将代表“欧洲5G主频段”。为此,Ofcom即将举办的英国5G频谱拍卖,拍卖频段包括了3.4GHz频段的150MHz频谱和3.6-3.8GHz频段的116MHz频谱。

德国在去年底宣布,将整个C波段(3.4-3.8GHz)划归给5G商用。此举受到GSM协会的欢迎,GSM协会总干事葛瑞德(Mats Granryd)称赞:“C波段是5G最重要的频段。德国冒着因为承担不必要的责任而可能影响5G未来发展的风险,及时发布了这一至关重要的频谱方面,展示了其在5G领导地位。”

横向对比来看,美国在全球5G市场中已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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